文 / 西打藍 Siddharam
知識無法積累，只是暫存於記憶
有次上情緒課時，我們提出一個討論：「知識是否能夠累積？」
我當下反應：「當然可以，不然我怎麼能一直精進撰文、寫程式技巧呢？」
老師提出：「知識只是通過你，並非累積。我們擁有的只是肌肉記憶，而記憶屬於片段式，只有電腦才能累積知識。」
我還是無法被說服，內心有強烈懷疑，知識明明都積累在腦海裡，不是嗎？
老師回應：「你有沒有玩手遊，或是打籃球的經驗？如果我們多年沒玩手遊，或是沒打藍球，是不是就沒手感，忘記要怎麼做？屆時又得重新摸索一陣。」
我突然懂了。
如果我半年、五年沒寫程式，或是沒有寫文章，估計這幾年累積的技巧，會通通忘光。需要重新閱讀、練習、熟悉。
就像職業籃球選手或電競選手，都必須不斷練習技巧，強化身體的肌肉記憶。包含要出多少分力，才能將球投入籃框，或是熟悉遊戲招數間的配合，才能打出最大傷害。
若要選手描述具體操作細節，讓一般人學會這類技巧，恐怕很難。這，即是苦練出來的肌肉記憶。
即使忘記了，也沒關係
小時候聽阿嬤說台語，總有些詞自己不常用後忘記。直到長大後，身旁突然有人說出這個詞，才會回想起來。
這是我們從「不知道」到「知道」後，又從「知道」回到「不知道」的過程。
就像我們一開始不熟悉的英文單字，記住後卻沒使用，過一陣子又會遺忘。
原來，我們都只是熟能生巧，並沒有累積知識。
老師很狠，又補充一句：「我們的文字作品，也沒有因為知識的累積而創造什麼，它們都只是不同文字的排列組合。知識只是通過你，並沒有累積。」我無法反駁。
確實，我每篇文章的觀點，都是在人生裡學習到的事，我這一生並沒有真正原創的新觀點，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。
老師說：「大腦裡的記憶是混沌、片段式的，記憶沒什麼層次，但電腦不一樣。電腦擁有秩序，可以任意抽取一條記憶使用，這才是能夠累積的。」
討論至最後，腦海中似乎有些東西鬆動，我曾經懊惱於看過那麼多書，卻在過了幾個月時間，連書裡討論的議題都記不得。
我也曾擔心，若不苦心追求知識，腦海總有一天會乾涸。
在知道知識無法累積，只是通過與熟悉後，內心輕鬆好多好多。
知道即使背下整本英文單字書，學習所有程式語法技巧，這些知識都會隨時間淡忘。
知識，不會有學完的一天，反而全部忘光的一天，會先來臨。
那樣太好了，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為「新」知識驚喜，不必「努力」學習，只需要好好享受知識就夠了。
有一件有趣事想和你分享，我有時回顧早期寫的文章，會有種「這是誰寫的」、「當時怎麼會有這樣觀點」的驚訝。恍惚之間，我明白了。
相信有一天，我會重新被今天這篇文章感動、震驚，並想起曾經熟悉又陌生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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